小南山下酒醅香:小匠廿四载光阴曲 酿就人生一瓮芳
在石台县丁香镇的小南山脚下,夏琳掀开酒窖的棉布帘子,蒸腾的热气裹着酒香扑面而来。陶缸里浮动的酒醅正汩汩冒泡,像极了夫妻俩24年来的命运——在翻腾中发酵,于破碎处重生。
山泉为引:稻花香里酿初心
2001年,夏琳还在丁香镇经营着一家摩托车铺子。每日收工后,他总爱小酌二两。可喝着杯中酒,却也忍不住连连摇头:“这酒还是差点意思,咱们小南山的水能照见云影,稻子喝硒泉水长大,凭啥好粮好水酿不出自己的酒?”夏琳至今记得那个闷热的夏夜,夫妻俩在店铺里盘算:什么时候还是得把店关了,回山里酿酒去,酿出真正的粮食酒。
起初,夏琳靠着老一辈口口相传的酿酒经验,再加上自己的摸索尝试,开启了酿酒之路。他坚持用竹匾晾晒稻米,用石磨慢慢碾碎,还亲自采摘山间的辣蓼草,制作天然酒曲。虽然第一批酒的口感还不完美,但夏琳却甘之如饴:“只要喝过真粮食酒的人,就再也咽不下酒精勾兑的味儿。”
坠崖之劫:五百万换来断肠酒
就在夫妻俩紧锣密鼓筹备酒厂设备时,多年兄弟带着投资协议登门。对方言辞恳切,称自己的项目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扭转乾坤,恳请夏琳助他一臂之力。看着兄弟眼中的焦灼,念及过往风雨同舟的情谊,夏琳咬咬牙,抵押了房产、店铺,又挨家挨户向亲友举债,先后凑足500万投进了兄弟的公司。
然而,这笔倾注全部身家的投资,却如石沉大海。当催债电话开始不分昼夜地响起,夏琳才惊觉自己掉入了巨大的陷阱。兄弟早已失联,留下一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债务大山,讨债人拍桌砸门的声响,成了悬在头顶的催命符。他蹲在尚未完工的酒缸旁,颤抖着将最后一勺酒醅塞进嘴里,辛辣苦涩在喉间翻涌,比酒更灼心的,是被信任背叛的剧痛。
为还债,夫妻俩收拾行囊,远赴浙江开启了餐饮生意。从凌晨三点备菜到深夜收摊,好不容易攒下口碑,疫情却如潮水般袭来,餐饮行业竞争激烈,加上他们缺乏经验,最终还是亏损了。在浙江的日子里,夏琳吃尽了苦头,但心中的酿酒梦想却从未熄灭。每当想起家乡的山水和那未完成的事业,夫妻俩的心中就充满了力量。经过一番思考,他们决定:“回老家!就算用舌头尝土,也要把酒香找回来。”
问道川蜀:古窖池中淬匠心
2020年,夫妻俩拖着满身疲惫却又怀揣滚烫希望,重返红桃村。在亲友的帮助和村里的支持下,小南山酒厂终于挂牌营业。但光有一腔热血不够,必须用技术敲开市场大门,夏琳孤身奔赴四川白酒之乡,在百年老窖车间一待就是三个月,日日举着温度计守在发酵池边,记录酒糟温度的细微变化,见老师傅徒手一捏便能判断湿度,他便反复揉捏不同含水量的酒糟,直到掌心磨出血泡。三大本密密麻麻的笔记里,不仅记着窖池养护的参数,更写满“酿酒如修行”的心得。
归来后的小南山酒厂,在传承与革新中寻找平衡。既引入蒸汽锅炉提升生产效率,又将古法陶缸酿酒的精髓完整保留。从选粮时用筛子筛去每粒瑕疵稻谷,到发酵期严格把控温差,再到用陶缸在地窖里陈酿,每个环节都凝结着夏琳对品质的追求。
涅槃重生:一坛浊酒敬山河
如今的小南山酒厂,不仅有清香回甘的硒米酒、醇厚绵长的高粱酒,还创新推出了黄酒与果酒等十余个品种。新推出的“丁香红缨”系列入口绵柔裹挟花的辛香,尾韵泛着糯米甜润。当酒液穿过时光的筛子,那些被债务碾碎的自尊、在异乡餐馆烫起泡的手掌、疫情期间蜷缩在出租屋的夜晚,都化作了酒里跃动的酯香。有经销商尝过后感叹:“小南山的酒有山的骨血,水的魂魄,还有人的精气神。”
夏琳说:“酿酒就是在缝补人生,筛去杂质的粮食,就像删繁就简的日子;发酵时必须忍受的酸腐味,像困境里捂久的委屈;而最终的蒸馏,就是把所有苦难熬成透亮的希望。
在苦难与希望交织的人生中,让我们用这坛以“执着”封釉的岁月陈酿,敬小南山的云雾与山泉,敬碎过又粘起来的勇气,更敬每个在生活窖池里默默发酵的灵魂,那些曾以为熬不过的黑夜,终将在时光的蒸馏中,化作照亮前路的醇香。(张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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